分類: 黑白想

台灣人常常大嘆社會福利差，動不動舉例就要提到西歐北歐幾個國家的社福制度多麼完善健全，好像只要社會福利越好，這個國家就越有希望的樣子。

我承認，吃人嘴軟，剛到法國時，也不是沒有沾過人家社會福利健全的點滴，雖然我念的是私校，沒有享受過所謂學費一年只要三百歐的好處，但每個月法國政府補助近三成房租就夠讓我感激涕零了，雖然幾個法國同學提到這時，臉色之臭可比米田共，讓人自動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我懂，沒事自己的父母繳一堆稅養一群念完書就跑的外國人，瓜分掉自己原本可以多申請的福利，這種肥水卻落外人田的怨恨我能理解，不過理解歸理解，誰叫貴國政府有這種奇怪的慷慨政策，我這人跟錢不會過不去，當然能領就領。

等到自己開始做事後，才開始領略所謂優良社會福利的背後，要付出的代價。

初期，是我還跟著老闆在南法旅館做事時，入我口袋的錢子兒約一千歐出頭，但薪水單上頭陳列老闆還要向法國政府上繳的各項保險養老金稅金支出，另外要再扣八百歐。嘩!若在台灣這樣搞，我看那些中小企業主早就跳海自殺了吧!

但此時只是略有領悟，我吃人頭路而已，頂多是再稍加用心，畢竟老闆請人所費不貲。

等到跟小老闆在一起後，跟他回北法後，我才真真正正見識到法國社會福利制度的厲害。

一開始，百廢待興，花了二天把整間旅館整理到能見人的樣子後，小老闆翻出各式帳單文件，我們開始一一列出須支付的費用支出欠款。

數目不小，東錙西銖的結果，小老闆原本很樂觀所提出的支出數字瞬間加倍，我當時累，懶得對著電腦一一詳問裡頭看不懂的法文，當場拍板定案，小老闆也跟著點頭如擣蒜的同意。

不求甚解的結果，之後三個月，我每個月都要為各式意外支出噴點火，小老闆覺得很無辜，他幾乎是零花費的人了，平常都是打打網球高爾夫球，沒任何花費。所謂的意外支出全是奇奇怪怪名目的稅金，我即使甚為困惑也不太爽，不過既然在人家土地賺錢，該繳的就繳吧，就這樣死忍下來。

等到了七月，月底，我原本心情都很好，該繳的繳了，最後一筆人情欠款也還完了，進入夏天後生意一直不錯，忙歸忙，營業數字自然也好看。這天下午我坐在電腦前，進入旅館的電腦帳戶看是否有點盈餘時，入進眼簾的數字，剛好是一個端端正正的零。

幹!!!!!!!!!!

幾個月硬忍下來的火氣，此時堆積起來加上利息，變成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我搬出遺忘已久的法漢電子辭典，一個單字一個單字查出是什麼意思。

不查則已，一查更火，每個字都是縮寫，倒底是什麼玩意?等到小老闆回來後，我硬逼著他一項一項解釋，才發現，那一條一條所謂優美的法文句子，全都是一項一項莫名其妙的稅，加總起來的金額高達六千歐。

六!千!歐!

幹你他媽的法國政府。

要知道，我們是間很小的旅館，只有四個房間，餐廳最多容四十人而已，我和小老闆為了清空前債，暫時都沒領薪水，只請了一個打掃的法國太太，而且還只能請一星期十二小時的工時，多了我們也付不起。這樣一間旅館，一個月稅金要繳掉二十四萬，還不包括我們要付的房屋貸款水電飲料食材等等支出。對 ! 你政府福利政策完善，貧富差距要小，一個月賺四十萬的人生活水準要跟一個月賺四萬的人一模一樣，難怪貴國技術移出嚴重，留著的都是抱著祖産過活，路上多的是一堆游手好閒天天等領失業金救濟金的人，這樣搞，誰要努力工作?

我當天失控成一座維蘇埃火山，策訐落譙又吼又罵，火熱岩漿全都招待法國政府去了。

之後，我變得對法國人口中的任何抱怨相當不耐，真正努力工作的人是不會抱怨的，如我們請的法國太太，她永遠都笑咪咪的，要生活無虞就是要努力工作。那像大部份的法國人，永遠嫌錢不夠卻永遠不積極工作，明明家無恒産口袋翻出三歐無，還膽敢上餐廳上吧喝酒吃飯，再厚顏無恥的套交情看拗不拗得到白吃午餐;水電帳單都快繳不出來了還擔心今年無法外出旅行;連想解決生理需求都來問有沒有免錢的…..

去他媽的社會福利，請檢討錢是否用在該用的人身上。

P.S.
1-久久不出文章，是因為我深怕寫出來的都沒好話，唉!
2-我這邊的外國人極少，懶的都是法國人。
3-看看即可，文章標題已點出，是哭夭。

我雖然是個易燃點頗低，脾氣不甚好的人，但既然做到旅館服務業，即使累到頭暈腦漲氣到滿肚子岩漿燒得滾滾冒泡，面對客人還是幾張笑臉輪著掛，臭臉對著米飯班主，第一衝擊的就是自己的荷包，我和小老闆正努力朝完全獨立不依賴雙方家人的路子走，切切不可因一時之氣而毀掉之前鋪的路。

即使白目的客人不算多，即使有，對著我張東方臉，心機又重，一看矛頭不對我常故意裝語言不通(照例，法文是不用裝的，本來就不通。)死扯住嘴角上揚裝孝維，再龜毛的客人遇到我很少為難，伸手不打笑臉人，沒法溝通再難聽的話說出來也是對牛彈琴，不如收回省省口水。

說起來，她不算是客人，只能說是機會成本計算下被犧牲掉的潛在性客人，換言之，就是在旺季時出遊不知先訂旅館，出門後才一間一間挨家挨戶找旅館的白目女人。

一進來，她先問我有沒有房間，我回答已經全满了，先別說星期六的房間早在星期二全被訂光，星期六下午五點了，就算有空房也早早被過路客問光了。這位馬蛋不知道之前已經問過多少間了，顯然聽到這個答案後心情不佳，馬上就衝了一句。

「沒房間了，怎麼可能?」怎麼不可能，事實擺在眼前啊!

不可無禮不可無禮。

「這旅館只有四個房間而已，今天人又比較多，平常還好，今天倒是早上就客滿了。」我口氣此時還溫和。

「那我們怎麼辦?」涼拌炒雞蛋啊!

「妳要不要往Hardelot方向去，那裡旅館多，不然去boulogne那問問也可以。」

「我對這裡不熟啊。」馬蛋啊!我更不熟啊!

突然想起小老闆妹妹的旅館，聽法國太太說最近生意比較冷清，或許問問有沒有空房，幫他們招點生意。

「不然馬蛋，我可以幫妳問另一家旅館看看有沒有房間。」
不等她再廢話，我衝進辦公室打電話。

電話是小老闆妹夫接的，有礙於我法文程度，我直接用英文問他是否還有空房等等，沒想到那馬蛋居然一個箭步，不請自來的擠進辦公室裡，拚命跟我搶話。

「問他要多少錢，叫他算便宜一點，我們有四個人，看能不能附早餐。」

「誰在那囉嗦?」小老闆妹夫不爽起來。

「問有沒有房間的人。」

「問他多少錢啊))))))」那馬蛋還不放棄的繼續喊。

確定有房間，匆匆問完價格，我把電話住址價格全寫在紙上交給她。

「妳確定嗎?這真的是最便宜的價格，沒有再更便宜的了?要不要再多問幾家?」

「馬蛋，我有客人要服務，妳已經擔誤我五分鐘的時間了。」我變臉，聲音壓低:「妳要是懷疑，可以不要去，我這裡是餐廳是旅館，不是旅客服務中心，我沒法保証妳任何事，事實上，妳再慢一點，我也不保証妳在那間旅館有房間可住。」

這位馬蛋終於閉嘴了，但沒三秒鐘又開口。

「我們對這裡不熟，可不可以帶我們去。」真是白目的最極點了。

「抱歉，我還有客人在這裡，真的不能走開。」我當場無力，只能簡單指點她旅館的大致方向。

這位白目馬蛋總算走人，我連忙掛回笑臉詢問客人是否還需要任何東西，一位客人開口。

「妳其實趕她走就好，是她太沒禮貌，妳不用對她客氣，也不是來消費的客人。」

「我到後來有兇了一下啦。」我笑了一下，收拾了客人的刀叉盤子。

後來跟小老闆說，小老闆也跟我說不用對這種人客氣。

我也想啊，能大聲吼回去叫人閉嘴有多爽啊，但問題是有客人在，這樣眾人前咆哮，怕是連帶讓其他客人有壞印象。

不過我也因此深思，我有沒有在請人幫忙時，不自覺的希望別人做到「做媒婆包生子」的地步。

這位馬蛋讓我想起另一位之前讓我很不快的男性友人，或者他沒有想過，也不是故意，他只是不知不覺中自然而然的希望你幫他幫到底，要快要好還要周到。不做無妨，要做就做到他滿意為止。

然後當你做到好到讓他無法反勃時，他再丢一句「你確定嗎?」

這四個字組成的句子，不是什麼國罵髒話，殺傷力倒是不亞於前者，至少，這句話，讓我對這位友人保持確認不會再受傷害的距離。一次說，二次說，都可以忍，友誼得來不易，次次說，我只能選擇冷淡以對，友誼只是不易得，不代表得不到，犯不著次次這樣被刺。

粗線條的小老闆常常惹怒我，他最常為自己辯解的一句，是:「I didn’t think it,I don’t mean it。」

「But you did it!」我也常用這句話堵得他啞口無言。

無心的傷害之話，不代表此人真是刻意或故意傷人，但如果不事後撿討反省，只一昧的用我又不是故意的來次次原諒自己，小心身旁的人，會一個一個自動疏遠。

不過是一位白目的馬蛋，讓我想了一堆有的沒的。

最近接了一個婚宴的案子。

對方是不時到我們餐廳駐唱的男鍵盤手，因為自身法文太差給自己造成的社交障礙，即使他已經來駐唱十來次，我對他除了基本招呼外很少談到其他，不甚熟悉。

因為是他自己的婚宴，跟小老闆至少事前開會五六次以上，龜毛到一個極致。不過十四個大人加上五六個孩子的小型婚宴，在台灣一二三就拍案搞定了，加上佈置會場製造氣氛都由他們全包，我們只需準備食物和按時端上桌即可，他這樣龜毛的盧功讓我十足大開眼界。

不過不能說他盧功沒有發揮功效，光看他和他朋友三人三小時之內就把我們這間破廟餐廳裝飾得彷如森林一般，所有的大大小小裝飾全都純手工，桌飾菜單花架全都自己來，連地板上鋪的碎木屑和小木塊全都是他們自己刨或去森林撿的，令我這向來沒創意之人目瞪口呆。

這場婚宴十分溫馨，據說新郎新娘二人的愛情之路頗為崎嶇坎坷，先有新娘的前夫刁難，後有新郎的前女友獅子大開口要求新郎所有身家來交換孩子的撫養權，之後二人共同有了孩子之後，新郎的前女友還結結實實的狠鬧了一場。我和小老闆本來因為熬太晚已經快崩潰的神經，被這對新人的愛情八卦狠狠澆醒，聽得津津有味。(這是我到這裡之後常常必須先搞清楚，誰是她或他跟前夫前男友前妻前女友生 的，誰是誰的媽媽，誰是誰的爸爸。很考驗我大腦的記憶容量)

不囉嗦，來看照片吧!

不知從那裡去撿的樹枝。

純手工花架。強!

餐巾紙自己折成花朵狀，上頭有名片註明每個人的位置。

廢物利用做成的仿日式流水盆栽，強中之強!!!!!!(不過我們更強，婚禮過後跟人家A來裝飾前院，哈哈)

上頭除了杯盤刀叉不是他們自己做的外，其他都是他們手工親製。

註明菜色的板子，照前例，婚禮過後又被我們A走了。

噹噹噹噹，主角出現。新娘超美超活潑超愛講八卦，新郎雖然貌不驚人，不過能寫歌自彈自唱，婚宴的佈置還是他全權構想策畫。

點上蠟燭後，這間破廟餐廳美到浪漫到像是別人家的餐廳。看到地上的木屑小木塊沒有，都是他們自己弄的。不過事後法國太太和小老闆清到抓狂。(我耍賴，此時仍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

想必不少台灣女生看了這樣的婚宴後，都巴不得自己的婚宴能像這樣吧!

不過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浪漫的婚禮，倒讓我懷念起台灣流水席般婚宴的熱鬧。這種婚宴浪漫歸浪漫，要不是後來新娘大暴自己的愛情八卦，對我而言還真是挺不好玩的。

本來就不是什麼稀奇物。

卻要為其唬爛動肝火。

話說時近六月，小老闆開始緊張，原因無他，四年一次的世界盃足球賽。

比起鄰國的熱烈瘋狂，三步一店五步一mall都在販賣和世界盃相關的産品，從吃的喝的呦喝加油用塗臉甚至連隱形眼鏡都可以大做文章，法國這裡真的冷清的可憐。我們一個下午跑了七八間超市運動用品和雜貨大賣場，只買到一面法國國旗，勉強掛起來，國旗隨風孤獨的飄揚，氣氛冷到最高點。

自助不成，只好求人助。我們拜託冷凍食品的廠商提供了萬國旗和賽程表等裝飾，又請了從英國來的客人幫忙買些各式世界盃紀念玩意，東拚西湊總算也讓旅館有點世足氣氛。這天，小老闆去她妹那，一臉驚喜的扛回一箱東西。

我往裡頭一張望，灰撲撲髒兮兮還佈滿蜘蛛網，一時間看不出是什麼玩意兒，小老闆是在開心什麼?

這是洗乾淨外瓶但內邊仍未清理的樣子。

「噹啦!看，我從我妹的倉庫那挖到的，是一九九八年法國得金盃的紀念版酒，酒瓶設計很讚吧!」

我把酒瓶往水龍頭下一沖，才看出酒瓶原來是雷米金盃的造型，不過裡頭裝的是頗劣質的紅酒，瓶底沈澱物清晰可見。

「看來酒是不能喝，酒瓶倒是可以洗一洗用來裝水用。」

「對啊對啊!這樣才有世足氣氛嘛!」

以上二句對話看起來很簡單，但事後我們和來幫我們打掃的法國太太連續接力沖洗三天。已經放了八年的劣質紅酒比我們想像頑劣，雜質黏在瓶壁上，熱水泡洗潔劑沖都弄不掉，最後還是法國太太不屈不撓的從家來找來極細長的內瓶長刷，我再把瓶子用漂白水先泡過後再硬刷才弄掉，工程意外浩大，難怪小老闆的妹妹會一擺八年不理，沒事誰花這閒工夫洗這個。

看到上邊的沈澱物了沒有，整個瓶子到處都是，刷到抓狂。

一開始法國還沒蹦出黑馬之姿時，大多的客人對於這新水瓶造型，只是微微稱讚一下，有些人甚至看了一整個晚上只知道桌上有個水瓶，長什麼樣子全沒看在眼裡。然後隨著賽事熱度升高，在法國打敗西班牙後，開始有客人詢問何處買這瓶子，我們很委婉的告知大概買不到，這是積了八年的壓倉貨，再等法國打敗巴西後，為生意著想，我當然希望法國挺進，但旅館週遭跟法國相關的裝飾物品開始被幹，我就開始很不爽了。

先失蹤的是國旗，法國打敗巴西第二天就不翼而飛，連萬國旗裡的法國國旗也被硬扯掉，鄰居送我們的法國世足紀念版小足球被客人偷走，最後，我開始覺得不太對勁，裝水的雷米金盃瓶好像比記憶中的數量少很多 …

原本有十二個的水瓶，現在只有六個。

瓶子洗乾淨後裝了冰開水的樣子

幹!!!!!!!!!!你們這些無恥的法國人!!!!!!!!!!!

已經肝火很旺了，然後又被一對法國客人居然在我轉頭結帳時，女客人打算把瓶子偷放入袋子裡，我從反射的鏡子中看到，立刻回頭。

情況當場很僵，客人又得罪不得，我只好賠笑打圓場。

「不好意思，你們想買這瓶子嗎?那我把這瓶子的價格一起算進帳單裡囉!」

「那個…多少錢?」女客人已經臉紅到頭頂，男客人則很鎮靜的問我。

「因為是為了這次世足賽我們特別找人家做的，一個賣二百歐。」

「二百歐!」二人同時驚叫。

「對啊，而且蠻受歡迎的，我們才訂做十二個，現在只剩六個了。」對!被幹走六個!還我一千二百歐來!

女客人當場把瓶子掏出來，臉上表情尷尬不已，我笑笑的把帳單送到他們桌子，還附了一句。

「真的不買喔!很可惜耶，賣光了就沒有囉!」

二位客人當場付現落荒而逃。

我差點沒灑鹽歡送。

今天的法葡之戰，我除了看球賽，恐怕得多生二雙眼睛來顧這些水瓶。

誰再敢偷，殺無赦。

身旁的不少朋友，突然有志一同的前前後後學起法文來。

為什麼?我有點困惑。

理由不外乎，法文聽起來吳儂軟語般的柔順，有種浪漫到無以復加的情調;打算一二年內去法國玩一趟，會一二句好像比買保險平安;還有人響往法蘭西種種美食精品好酒等文化，更直接一點的朋友坦白說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認識個法國帥哥，理由族繁不及備載，末了總問我那個補習班或法國那個城市適合學語言等等。

我常常有點為難，不是不願意介紹補習班或學校給朋友，而是我自己當初盲闖法國時，在台灣只上過四小時的法文課，剛到法國時是連一到十，A到Z都沒記住的文盲。在G小城上的商校從老師行政人員到同學，全都講英文，來的頭二年只要遇到法文，大部份時間玩猜猜樂，再不用英文硬拗。是到後來實習時實在無法再混下去，只好勉強把肚子裡僅有的法文單子詞句全使出來，半年來才有點小小長進。不過也是聽有講無，講出來的句子常常零零落落，虧得客人肚大心寬知道我在講什麼。

換言之，我並不太贊成在台灣的朋友，在英日語之外的第三語言，選到歐系語言來。

說得更直接一點，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是在浪費錢和時間而已。

中文和所有的歐系語言，完全是天南地北的邏輯，若沒有身旁環境的配合，很容易顧此失彼。以英文來說好了，我想不少人都有相同經驗，小時候學的英文往往不是目前程度的基石，只是一陣茫茫糊糊的回憶，國高中大學的英文課，是上來對付考試而不是用來溝通。我十五歲因cin爹看不下去我每天吃飽睡睡飽混，硬是花錢讓我去學了英會，足足學了三十六個月，還是因為補習班老師恩准我不用背單字不用管文法，又不時像抓小雞般把我揪出來不准我躲在暗角逃避開口，日子有功，三年逼下來總算看到外國人不至於腦袋一片空白。

但這種在台灣好像還可以唬人的程度，在第一次遊學英國時完全擊敗。我大概有二個星期左右是鴨子聽雷，再簡單的句子我可以問三次以上的excuse me，英國媽媽家每晚晚餐的家庭對話我全都用猜的。是英國媽媽後來強力執行不許我和同行的友人用中文交談，每日必挖出一二個小時專心問我們每天在學校發生的大小事，之後英文才能見人。

不過承認，遊學時間一過回到台灣，不到三個月我又把英文全還給老師和英國媽媽了。僅存的仍是公事上會用到的英文單字句子和會話，其餘的全放不進腦袋裡。

學語言，環境是很重要的一環，我們年近三十這一代，不少人做了父母，不知為什麼的特別迷戀所謂雙語或三語幼稚園或學校，自己省吃儉用也要送孩子到所費不貲的學校去，都怕孩子輸在起跑點上，卻沒有考慮環境是否允許孩子能融會貫通二三種語言而不衝突，尤其又特迷戀歐美系這種邏輯大異的語言。沒有父母或環境的配合，投入的金錢時間其回收其實很少，不要賠上連中文台語都講不好就很偷笑了。

同理可証，在台灣學這些法義德西語，不如花同樣的時間金錢去學日語泰語上海話或廣東話，至少邏輯相近，在台灣使用的機率比歐系語言高很多，在台灣要外調香港上海亞洲國家總比調到歐美的機會多。如果你真有心之後計畫到該國求學生活，那自然是該建立點基礎，如果只是貪一時新鮮旅遊方便，相信我，英文已是全球共同語言，就算你去歐洲國家遊玩時遇到麻煩，除非你該國語言真的講得流利，不然英文還是足以對付任何疑難雜症。

如果往生意方向去考量，那就更不用費心了，再高傲擁護該國文化的歐洲人，看在錢的面子上，自然而然會擺低身段來招呼你，做生意還講身段語言文化，那只是搬磚頭砸自己的腳，誰會跟錢過不去。

說到底，我們畢竟要面對一項事實，我們是凡人，腦袋很平凡，如果不是環境逼迫非得學歐系語言才能生存-膁錢-畢業，只是因為一時意亂情迷覺得學歐系語言好浪漫好迷人好高人一等，那請弄隻鐵搥敲腫自己的頭，醒醒吧，到頭來會什麼也學不好，只有盯著白花花的金錢和大把時間揮手跟你說拜拜。

請好好斟酌。

長大後，覺得暗戀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默默的喜歡一個人，對方無意的一言一笑一怒一罵只有幾秒鐘，可以帶來一整天的飄然或黯然，白紙課本上寫著如少年韋特般的愛情煩惱。長大後搬出這些陳舊紙信來看，忍不住發出一聲的大笑。青春期的惱煩真是點滴不沾現實凡俗，單純到近乎愚蠢，但真是好美又好笑的回憶。

我第一個暗戀的對象時間長達三年多，小學六年級的班上一個長相俊秀端正的男生。剛分班之初位置在他旁邊，全班女生眼睛瞬間變成孫猴子，火睛眼紅得很。我小學時期不是個長得可愛的女生，個性又不太女生，但對方似乎不甚在意，表達十足十的同學愛，家裡有好書會帶來和我分享;爺爺給他的好吃牛肉乾也不忘幫我備一份來學校;我討厭寫書法，對方即使很怕老師抓到會被罵，還是不時趁老師不注意的空檔幫我趕，還很貼心的模擬我的程度儘量不要寫得太漂亮(人家可是書法世家，書法寫得可好了)讓老師找我麻煩。

成年後我對男生心動的理由，總不脱「對我好」這一項，對方長相身高固然在意，喜歡愛國男士的經驗也不是沒有，情竇初開的第一個傾心對象果然很重要，至少之後的感情路少有壞經驗。

當時的情懷其實很二小無猜，是沒有性別的單純同學愛。等到後來二人先後進入青春期後，身邊的流言緋語把我們弄得尷尷尬尬，對方開始冷淡，我也不客氣的以相同態度回報，二人相處情形甚僵，壁儡分明，楚河漢界分得清清楚楚，好像跟對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不過心裡，我還是很喜歡對方。對方在進入國中後家道中落，父母親在舊家附近的菜市場擺攤賣爆米花柳橙汁，每次推攤出來一定經過我家，我總是算準時間在房間窗戶旁觀望，有時看到男生幫父母推車出來，就覺得今天真是賺到。不過此等花痴行為很快就被對方父母抓到，對方父母還很落落大方的跟我打招呼，糗到很想撈身旁的棉被蓋頭了事。

國中時我們二個同校，學校男女分班，三年級時，男生一棟女生一棟，剛好很方便青春期的孩子們觀查心上人的一舉一動。我就曾有一邊聽好友抱怨班上風波一邊看喜歡的男生一路從圖書館走回教室的經驗，好友發現我心神不定，才發現我此時有異性沒人性，氣得當場想巴我的頭。

想想，那時煩惱心意對方收不到，萬一對方喜歡別人，或一聽到有好條件的女生也喜歡他時難過到晚上睡不著覺，現在想真是無聊到想發笑。比起長大後的感情，暗戀變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芝麻，但這小小黑點點在心頭，每每想起時，很有一種發思古之攸情的情緒，很白痴，很好笑，卻也很溫暖。

跟這個男生其實已經很多年沒見，倒是他的父母因在士林夜市擺攤，每次回去總不逛逛士林，然後少不了和他父母話敍一番，反而和他父母變成忘年之交，打電話要找對方，還先跟她母親哈啦了半個多小時。對方話電感謝我送他的法國糖果小禮物，我還吐槽對方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禮物我可是言明給他父母的，對方哈哈大笑不以為意，然後我們簡短聊了近況，結束通話。

我們都長大了。

但這等暗戀情事的回憶卻是如此美好。

雖然要承認自己曾經花痴，但人不輕狂枉少年，人不花痴枉少艾，是吧!

一個下午，二個八婆習慣性通了電話八卦。

友人正遇到個難題，今年丈夫外派亞洲，說為了留根，想在外派前夕買個房子。

雖然外派前夕瑣事多如牛毛，但丈夫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反正都是忙，少一件不會比較輕鬆，多一件也不見得累死人，買就買吧!不過接下來就有點匪夷所思。

因為丈夫的一個老實好人表哥正失業，房子買了空著沒人管也不好，所以順水推舟，表哥一家可以入住順便打理房子。

友人當下並沒表示反對，之後也去看了一間表哥認為不錯的房子，友人頗喜歡，但因為她是以站在投資的角度來看，之後也不見得會住進去，所以殺了個她認為合理的價格，要屋主考慮後答覆。

麻煩出在後頭，表哥一家人對那房子第一瞬間就露出喜歡若狂的表現，屋主全看在眼裡，姿態也開始擺高，價格不但殺不下，還多漲了四十萬台幣，友人一驚，當下決定房子讓給其他有緣人，房子不買了，老公想根留法國的想法也先打住。

表哥一家滿心的期待此時被澆了一頭冷水，背後開始有點不滿的字眼出現，這下友人騎虎難下，他們都是薪水階級的人，多漲出的四十萬實在超出預算太多，又不是患大頭症，無須幫人幫到超出能力範圍。但當初的好意現在變成似乎一定得履行的承諾，不履行就得聽到一堆流言誹語，心裡的不痛快可想而知。

我聽了很用力的在電話另一端猛點頭，損人利已的事不做是要積陰德，但當初是不損己但利人的情況下，能幫當然是幫，但現在的情況是損己利人，這種賠本生意當然做不得。

而我這裡，我也正想盡辦法力阻小老闆濫用其好心。

可能我是城市長大的小孩，爹娘都是做生意的，看人看事的角度或者現實了點。小老闆的一個法國友人S，是做法國傳統菜的大廚，今年年初被通知六月約滿後，餐廳不再續約，等於失業在即，法國找事不易，所以最近常來找小老闆話敍，旨是希望小老闆能幫他找點門路。

OK，這算是有求於我們了。但很奇怪的是，這位仁兄永遠都找我們忙到沒日沒夜的時候來，來的時候點喝的點吃的，點心開胃洒前菜主菜點心咖啡之後的酒精飲料一樣不少，我都如同招呼其他客人一般一點都不馬虎，然後就批評菜煮這樣不對啦，飲料用這個牌子的不太好等等，我都當馬耳東風聽了就算，仍是笑笑的很客氣的。但當一算帳時，他看到我每樣都照價算就不太開心，拎著帳單毫不臉紅的希望小老闆給個折扣。

結果當晚他消費了近一百歐，小老闆秀出三張十歐鈔票給我時，我忍下很大的衝動沒當場變臉。他媽的，小老闆的親弟妹來都還照價收錢，帳都算得清清楚楚，這傢伙是那根蔥，想找個有吃有喝還有人奉待的地方，還只付食材成本價，叫他回家吃自己，別找我們當冤大頭。

如果說我們有求於人也就算了，小老闆要免費招待我也摸摸鼻子認了。問題是當小老闆提出他因為快要失業，希望我們如果缺人可以考慮他時，我的眉頭抬得快衝破了天，困惑到最高點，什麼?他是來拜託我們伸手搭救啊?

越想越不對，即使我和小老闆每天忙到吐血，我實在不太願意再請人，而且要再請人，我也不想請S，拜託人姿態還那麼高，而且都快失業了，好歹也知道要多少存點錢放在口袋裡，在家解決三餐也罷，想出來享受不想花錢就利用朋友，光想就令人不舒服三分，更遑論想雇用他了。

不過我並沒有把真正的想法跟小老闆說，只是翻出營業額帳本，一條一條列給小老闆看，這間旅館目前勉強收支平衡有點小盈餘，要再多雇用一人是穩見紅字，小老闆想當好人是沒問題，但要看自己有多少斤兩重。

小老闆考慮了二天，答允如果是忙到不行的情況下，他才會請S來幫忙幾個小時，多雇用一人的想法立刻就打消了。

不過我當下真正體會，個性影響命運，有些人一生不得志無貴人，不是生來命不好，而是個性討厭不懂做人處世啊!

呼~~而且好人難做，當壞人還是開心點。

我從來對歐美男人沒有太大的幻想．

很多台彎女生都覺得，歐美男人比較紳士，比較尊重女性，比較懂得生活情趣，更私密一點，覺得歐美男人的因為那話兒的平均值比台灣男人長，覺得性生活也會比跟台灣男人泡更協調美滿．

我向來不與置評，倒不是心裡另有什麼想法，而是自身可以比較的版本並不多．到現在交過三個男友，台灣人瑞士人英國人，台灣男友因當時年紀小，只限於純純之戀的範圍，加上時間甚短，對方不過鬧了個小脾氣我就覺得談戀愛真是麻煩，馬上快刀斬亂麻，大家還是做普通朋友比較清靜．瑞士那個則是長年遠距，二人連見面時間都少得驚人，還沒有機會一起生活了解到二人生活習性觀念有什麼不同，就因為雙方人生規劃差異太大，又沒有任何一方願意犧牲退步而讓這段感情無疾而終．至於跟小老闆，目前不過交住三個多月，雖然相處甚佳二人目前沒什麼問題，但要我斷言跟歐美男士交往就比台灣男人好，經驗樣本太少，說出的定義絕對不甚客觀．

不過越在法國生活，想在台灣定下來的念頭是一天比一天強大，所以私下，我和外國籍男士頗保持一定距離．而且說實話，在歐美，二十來歲的男生少有定性甚佳的，我就在自己班上聽到太多八卦，誰誰誰班上有個女友，自己家鄉還有個青梅竹馬，但有機會一定去找新床伴，我念的商校國籍有上百個，各國佳麗風情各異每個都有魅力之處，我還在一次下課聽到男生們在那比較誰誰誰腿長胸部大床上功夫驚人等等，而其女友則像驚弓之鳥，只有聽到有女同學提到男友，耳朵是豎得比誰都長，一開口則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勢．戀愛何必談得這麼累？我更是就此對歐美各國帥男免疫，自己又不是玩一夜情的料，看到好面貌的流流口水就可以了，不必玩到肉身相博．

並不是潔身自愛，而是生性懶散，加上當時身旁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多，怎麼也沒有需要找男人來彌補心靈生活不足的必要．

但不代表沒有麻煩，班上對於我這個上課來下課就跑，一秒鐘也懶得多待學校的台灣女生，有些眼光不佳的覺得頗有神秘感，多多少少口頭上會挑逗二句看看有沒有機會．不過很抱歉，我的年紀在班上算是老女人一枚，又工作過六年，口頭上要討我便宜並不容易，三兩句便可打發，大家又只是同學，不求人也不求財，不必費事為對方找台階下，一字No，二字Fuck off，三字I am busy，四字I tell your girlfriend．對方通常很識相的摸摸鼻子閃人，然後男人也嘴敞，很快大家就知道誰能上誰碰不得，跟我都保持同學間的距離，平平安安的念完一年結束．

到了去做旅館這工作，我去的地方通常都只有一二個亞洲面孔，太多人對我簡直好奇到極點，黃湯下肚後，奇奇怪怪的問題都問得出來，遇到太私密的，我都是 回二句笑笑立刻找事做閃人．客人碰了軟釘子通常不會再窮追爛打，不過有些話題讓我甚為反胃，什麼夫妻或男女朋友生活久了什麼都不新鮮了，想往外找樂子也是很正常的．婚姻生活是一夫一妻不代表性生活也得遵循同樣模式吧！還問我亞洲男人的命根子是不是都比他們法國人小，嘖，比贏了是有獎金喔！神經病．

三月中回到Condette後，歷經十天靜到讓人發慌的淡季，旅館總算有三天客滿，招待的是八個來打高爾夫的英國男人．小老闆希望利用這三天全力衝刺來補足之前十日的清閒．對客人雖不至於鞠躬哈腰，但也算盡心盡力做出超過本份的事．例如客人想去夜總會玩，他二個晚上硬是陪他們到凌晨五點半才上床瞇個二小時，早上七點半又起床弄早餐給客人吃．車壞了幫他們找修車場，外帶免費出借他自己的高爾夫球具，還細心囑咐他們那家夜總會會亂對外國客人開價要他們小心，我十分佩服，要是我，這一根粗神經，是做不到關心客人關心到這等程度的．

八個客人裡，四個年紀稍微大一點，作息很正常；另外四個就是玩到不知日夜．第二天早上，因為小老闆九點要到另個城市比賽網球，通常是早上睡到十點還不見得會清醒的我，答應八點半起來幫他接繼早餐的後續工作．

睡眼惺忪的起來，八個人只到了三個，很正常，玩成那樣還能早起的並不多．客人一個接著一個起來，到了九點，小老闆出門，還有二個才被挖起來正在沖澡，我正在吧台泡咖啡，其中一個光頭矮個的男人開口了．

「cin，我們還有二個朋友正在沖澡，能不能麻煩妳叫他們快點下來吃早餐．」

咖啡尚未下肚的我，第一時間差點點頭，零點五秒後覺得不對勁．

「他們洗完會自己下來吧！」

「哎喲，妳去叫他們他們速度會快一點．」說完，這個客人自己笑得很樂，以為自己幽默的又多加一句：「他們身材都不錯喔！」

「很抱歉，我惟一有興趣的男性祼體是我自己的男友，謝謝！」我半開玩笑的應回去，心裡已經開始幹聲不絕．

「這麼好的機會放棄太可惜了吧！」

「不會啊！我覺得不會就不會．」

「妳覺得我長得如何．」

「不錯．」即使心裡的正確答案是醜肥禿的死老頭，但對方是客人，不可出言不遜．

「那如果我邀請妳跟我一起沖澡，妳願不願意．」

「不願意．」幹！

「會很好玩的，我保証不跟你男友講．」此時他人已走到吧台前面．

「我沒興趣．」賤人，明明知道小老闆是我男友還敢如此造次，是以為我真不會打人是不是．此時戒心已起，我拿起旁邊開酒用的小刀把玩著．

「聽著，cin，妳才二十一二歲，這麼年輕就決定跟一個男人訂下來了嗎？妳人生還有五六十年那麼長，只有一個性伴侶，生活不是很無聊．」

「我生活無不無聊由我自己決定．真的無聊我自己會找事做．而且我已經離三十不遠，謝謝！」

「妳身材那麼好，長得又那麼漂亮性感，不讓別的男人有機會真是太可惜了．」

你是在英國娼寮做三七仔嗎？而且顯然是個眼光不好的皮條客，我這等貨色你也看得上眼．

「我不覺得可惜就好．」我口氣越來越冷，把手裡的小刀舉高，示威性的越握越緊．

「抱歉，妳是個好女孩，我這二天喝太多了．」大概是聞到我強烈的警戒氣息，他口氣稍緩，又不知死活問：「真的不考慮跟我洗澡，我付五十萬英鎊．」

「謝謝你的價碼．不！」我用小刀輕敲吧台桌面：「相信我，我不值這個價碼，這個價格你可以找性感三千倍的女人陪你，不用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我開開玩笑的，別跟妳男友講．」

「我也相信你在開玩笑．」很抱歉，立志開IBM國際公司的我，這種事不跟小老闆講，不可能！

「那如果不能跟妳一起洗澡，我可不可以親妳後頸，我覺得妳那裡非常性感．」

「你要我有機會用這玩意嗎？」我揚了揚手上的刀子．

他乾笑了二聲，總算放棄．回到同伴那聊天去了．

我速速吞下手上的咖啡，向來十二點前不清醒的大腦，此時一片明澄，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要他一靠近，絕對左右前後確定有旁人在，不給他有任何可以．後來跟小老闆講，只要是他靠近小老闆都主動去招呼，絕不讓他有接近我的機會．

後來聽另一個客人說，他不但已婚，外面還有個紅粉知己，對女性向來不甚尊重，還在英國的一個吧因調戲一個漂亮的女服務生而被人痛歐一頓過．

歐美男士比較尊重女性？只能說賤性無國籍，好男人因人而異，跟國籍是不太相干的．

對歐美男性有幻想的女生們，與其當東方柔順小花，不如好好痛學中國功夫跆拳空手道，做個女黃飛鴻至少能保護自己不吃虧．

P.S.後來小老闆問我，若我真被怎樣了會如何？我毫不考慮的回答，他絕對不會有機會爽完後還活著回英國炫耀功蹟，我不弄死他也讓他當英國第一個太監．幹他圈叉的．不過現世報來得也很快，他們回去時車子故障，小老闆剛好出門當網球教練去，反正他們帳都已經算清，我也涼涼的站在一邊，連問身旁的法國當地人都省了．

星期天下午，在沒日沒夜狂忙了三天之後難得的清閒，我和這間旅館的前手女老闆及小老闆，坐在陽台上享用配著冬季燦爛陽光的午餐．

整整神經緊繃了三天，大家的表情此時是全然的放鬆，說笑談天順便糾正我那錯誤不斷的法文(氣…)，不知道怎麼的，話鋒一轉，突然聊到了「嫉妒」．

「妳會嫉妒嗎？」前手女老闆突然用英文問我．

「呃…..」很簡單的問題，問倒了我．

「比方說有人比妳好啊，或者誰對妳男友有興趣啊．妳會不會產生不舒服的情緒或者會有一直想盤問對方的念頭．」小老闆看我表情困惑，以為我搞不清楚Jealous的意思，很好心的解釋著．

知道啦知道啦！我只是很用力在想以前有沒有過類似的經驗嘛！

「我想我會吧！」想了至少十秒後，我回答．

「怎麼好像很不確定的樣子呢？妳嫉妒時會怎麼樣？」前手老闆娘聽到我的回答失笑．

「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照鏡子，用力想怎麼會這樣．等情緒冷靜後，要不當面和對方溝通，要不忘記．」

「為什麼要躲起來？還不照鏡子．」

「因為那時的自己一定很不好看，不想嚇到自己．」我的回答把大家都搞笑了．

老實說，我離嫉妒的情緒已經很遠很遠了，一直是活在自己世界裡活得很快樂的人．在還沒認識R之前，我對會嫉妒的人感受不大，但遇到了R之後，我的確開始討厭任嫉妒情緒泛濫成災不知節制的人．

嫉妒是不錯，有時的確是戀人之間小小的催化劑．量少時，會讓對方覺得甜蜜，知道你心中有他，但一旦失控，那股子酸苦鹹辣的情流，足以摧毀一段感情．

R，就是很典型拿嫉妒當在乎，一再拿此雞毛當令箭，讓自己每段戀情及友情宣告失敗的典型代表．

R長得非常美，就時下吹毛求疪的美女標準來看，她除了一百六十的身高略略讓人覺得嬌小之外，其他條件都非常符合時下超模條件．臉蛋柔麗比例極佳，一雙大眼睛柔情似水，皮膚找不出一點點瑕疪，說話有條有理輕聲細語．別說男人，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眼睛簡直沒法從她身上拔開，差點以為自己有喜歡同性的傾向．

美女人人愛，尤其美女主動和你搭起友誼的橋樑時，是很難去拒絕的．當時年紀小，人家獻三分殷勤我就十分受寵若驚．很快就和R熟起來了．

介紹我認識R的朋友，知道我和R熟稔後，有些欲言又止，天生爛好人的她，只留下二句「自己覺得好就好，別人意見沒必要聽進去．」讓我莫名其妙的話後，便悄悄的沈默了．

一開始三分鐘熱度，相約出去吃飯喝茶逛街都很不錯，惟一有點介意的是她老愛中途call她男友來付錢．無功不受碌，我自己男友的便宜都很少佔了，更何況是沾他人便宜，所以總是到最後說再見時硬把錢塞給對方然後落跑．後來和R溝通，希望自己帳自己買，R口口聲聲好好好，之後也都做到，讓我覺得這段友誼頗有長久延續的希望．

看起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我只是不想佔這種小便宜，熟朋友就算了，又不是相熟的人，自己買單不無道理．卻沒想到，就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激起了不小漣漪．

我不知道R的其他朋友的心態如何，有人願意當凱子付錢裝聾作啞也無所謂．很少有人像我這樣堅持，R的男友在一次聊天中稱讚了我二句，我不以為意，沒想到R的醋罈子就此打翻，再也收不回來．

當著我的面，當然不可能說什麼．等到我知道這件事時，我已經變成一個很有心機，知道花小錢佔大便宜的道理，肖想她男友的不要臉女人一枚．

年紀輕的我性子急，幾乎沒想當下一舉消滅所有不實流言，脾氣壞性子急，沒有冷靜頭腦的我來不及好好思考就私下找R解釋，R也是一臉大家都嘴巴大啦！誤解她話的意思啦！她根本沒那個心等等．美女一臉誠意的樣子很難讓人不去相信，我也以為二人的溝通無礙誤會已經解釋清楚，照樣有約還是赴，有單自己付的習慣．

直到有一次，和R及其他朋友去KTV唱歌，另個男生一句話，熊熊轟醒了我．

他沒說什麼，只是看到我時，一臉恍然大悟加上略為嫌棄的表情．

「原來就是妳啊…」

再沒神經的我，很快就知道他的意思．R急忙擠到我們中間，打斷我們有任何對話的可能．

那一個下午悶著氣，嗓也不開，我什麼歌也沒點，就是一直猛吃猛喝，看到不認識的人有意無意的眼神，加上R神經兮兮的表情，心裡訐譙到最高點．

「雖然是大家平分錢，妳也不要這樣嘛！怕吃不夠本喔！」又是同一個男生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轟轟轟轟轟！

稻草壓斷所有理智．

「你想說什麼？說啊！吃多少我付多少，一塊錢也不會少，你在那囉嗦什麼？」

大家被我突然的大吼全都嚇到噤聲，我丟下二張千元大鈔，告辭回家．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那個爛好人朋友．開始認真想知道到底背後八卦成怎樣？

「其實R就是這樣，很愛秀她男友，讓大家知道她男友有多優秀，但只要她男友對誰隨便稱讚二句或稍微友善一點，她就永誌不忘．她又沒膽在當事人面前找麻煩，只會一直鬧她男友，或在背後跟搞不清楚狀況的人講些有的沒的，然後會越編越離譜，讓對方知難而退．妳沒發現她都沒什麼相識太久的朋友嗎？」

我白痴，我還真沒發現．

「所以妳也吃過虧對不對！」

「呵呵…都過去了啦！」朋友在電話那頭憨憨的笑著．

「媽的，妳這個爛好人．」我瞬間無力：「不過她男友也不錯，她這樣搞還能交往這麼久，不簡單．」

「呃…那個…其實喔…」朋友有些吞吞吐吐：「他打算這週末跟她分手說．」

「幹！妳怎麼知道？」大八卦大震驚，我下巴闔不起來．

「因為喔…他要跟我在一起啦！」

我下巴掉了．

事後的發展我就不知道了．我一向很會趨吉避兇，加上那時出國，有三四個月完完全全沒有這批人的消息，直到一個星期六晚上，R打電話來．

「我以為我男友是想跟妳在一起．怎麼會跟她…」

「情人眼裡出西施．」幹！我衰，沒事當了幾個月代罪羔羊．我也聽出她的言下之意，爛好人朋友跟她比起來，條件的確中等到不能再中等．

「對不起，我那時只是隨便跟朋友抱怨，沒想到大家都想多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妳也不能全怪大家．」對啦！妳長得美妳都沒錯啦！

「明天一起出來吃飯好不好．」

不好！

「我這二天要回鄉下家族聚會，剛出國回來，老人家擔心，回去讓他們看一看．」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點嫉妒．」

「事情都過去了．」撒喲那啦！我們也不用再見面了．

後來就再也沒有R的消息了，倒是R的前男友和爛好人朋友，一起赴澳洲念書，預計今年年底結婚．

每個人都免不了有嫉妒的情緒，這是人性黑暗中的一章，誰都避不開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但我們受教育的目的，不就是學著如何控制自己不好的情緒加以消化理解升華成另一股成長的動力．任憑黑暗情緒泛濫，使盡各式賤招爛步，就算你有一張天仙潘安似的臉孔，也免不了要劃上醜惡的一刀，人見人怕．

你，會嫉妒嗎？

而你，知道怎麼去處理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