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黑白想

  • (黑白想)言情小說

    我有點想不太起來到何時就不再碰中外言情小說了。

     

     依稀印象是從法國回來沒多久,一直買書,書櫃空間有限,斟酌一下,把上排的言情小說全都下架,放入紙箱,搬到社區裡的VIP圖書室,問裡頭的管理小姐,收不收這種沒營養的讀物?如果不收我就要拿去做紙類回收了。

     

    管理小姐看了一下,臉龐瞬間發亮,很驚喜的問:「通通都不要嗎?那我可以先看完再捐出去嗎?

     

    「當然,請便。」只要減少我麻煩,我不在意之後處理的順序。

     

    接下來幾天,看到一排言情小說就隨侍在管理小姐身邊,一有空檔那小姐就掀起一本拚命猛啃,看得津津有味。

     

    很久以前看過一本雜誌說過,為何中外言情小說市場不墜,只會越發興旺,因為女人視此類書籍為一個避風港,現實生活中面臨的感情不順逐不如意,拿本言情小說,進入裡頭的浪漫情境和對話裡,可以有一二個小時的喘息。

     

    在清掉那排的言情小說後,我正式脫離對感情編織不切實際幻想的行列。

     

    沒有猶豫,也不可惜,人跟人之間有緣份,人跟書之間或者也有,就突然有一天,自我成長的腳步是書再也追不上的,不再覺得看了這類的書很有感觸或者衝擊到什麼,只想挑毛病,看完後只覺得空虛或者怒火中燒。OK,緣份到站,笑笑的,不太惋惜的,揮別。

     

    說再見的時間越久,偶爾看到,翻二翻,只覺得有關感情的部份,愚蠢白痴沒邏輯至極點,主觀的覺得要看一個女人的感情智慧,去看看她書櫃裡有言情小說佔的比例就可略估一二。而且迷戀言情小說時間越長的人,現實的感情生活絕對激情欠奉。

     

    我仍相信世間有真愛這回事,只不過不會像大多數言情小說那樣的方式呈現出來。太相信太依賴言情小說裡編造的劇情談話去判定眼前的對象是否為真愛,愛情生活大體不會太愉快。

     

    其實說了以上那麼多廢話,也不過是代替我很想大吼:拜託,想談戀愛,要談戀愛,捧著言情小說的時間越長,只會越沒機會談戀愛而已。

     

     

    不如捧著男人的XX機會還大得多。(被圍歐)

  • (黑白想)摔球拍

    (黑白想)摔球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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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要看偶像輕輕一摔球拍就咪咪卯卯,輪到自己來時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看網球的啟蒙者是英國媽媽,基本上沒有所謂忠誠度,也不看技巧技術打球水準,二個女人看球賽完全以長相為導向,誰帥誰美就看誰。也因此,女單我們常追著莎拉波娃看,男單就是2009年退休的火爆浪子沙芬。

     

    沙芬的爆發力體力都很驚人,不過這都不是重點,看他打球非常賞心悅目高潮迭起。臉孔長得帥,身量高且精壯,而且三不五時脾氣一來按捺不住,手上的拍子一摔,九成的網球拍立刻歪哥戚挫(台語:壞掉的意思),雖然知道這在網球比賽中是非常要不得的舉動,但我和英國媽媽會立刻拍手歡呼,不論他贏球輸球,立刻覺得很被娛樂到,三八兮兮的討論是什麼造成他會摔拍的舉動。

     

    在北法工作時,一次和小老闆不知為了什麼事吵得不可開交,我吵到怒火完全淹沒理智,已經是先天不良的壞脾氣,加上後天失調再遇到有人點燃導火線,我已經完全無法思考,餘光突然瞥見小老闆放在一旁的網球拍,靈光閃過沙芬的身影,在大腦恢復思考模式之前,我抄起了球拍,怒吼一聲,把球拍用力丟到地上。

     

    咔~

    咚~

    碰~

     

    我理想中的境界是球拍的球框立刻凹陷,最好可以斷成二截,可惜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不只一點點。球拍摔到地上後,因為太過用力,反而反彈回來往我頭上招呼,我下意識閃開,速度還是太慢,左臉頰挨了一記,立刻紅腫。然後球拍才又躺回地上,完整無缺。沒有我理想中的咪咪卯卯歪哥戚挫凹陷對折,倒是我左臉頰凸出一塊。

     

    突然之間什麼吵架聲爭執聲都沒了,我覺得我的眼淚立刻冒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太憤怒又太丟臉還是臉頰太痛。小老闆的臉僵成一個很難形容的境界,可以感覺得出他想維持之前吵架的臉孔,又想立刻狂笑出聲,考慮到下場之後非常極力忍住,扭曲成一張非常詭異的表情。

     

    呆立三十秒後,我衝回房間,半天沒有下樓。

     

    幹!原來球拍不是摔了就會卯,是會彈起來的,那為什麼沙芬隨便摔摔就歪七扭八?我躲在房裡,腦袋只有不斷回想這個問題。

     

    好處是到底吵什麼也吵不起來,我當晚下來,小老闆識相的什麼都不提。但只要我一個不爽眼神丟過去想再啟爭端,就好像打開什麼機制,他會立刻轉身噗嗤狂笑出聲,履試不改,我只好放棄,還沒吵成功我可能會因羞憤交加而亡。

     

    所以,從此學了一課,看起來越輕鬆的事,其實裡面的學問越大,惡魔都在細節裡。

     

    不過我再此沒有摔過網球拍,學會這招要付出的代價太大,我還是摔玻璃杯就好了。(喂~)

     

    P.S. 很久以前發生的事了,那天和朋友在MSN聊起,突然想起來讓朋友笑笑,寫出來,大家去一去BLUE MONDAY的憂鬱吧。

     

    其實事後我有拿小老闆不要的球拍去摔,怎麼摔都只有擦傷而已,到最後是拿球拍去撞牆用力撞了四五次才勉強凹了一點,沙芬火氣一上來的蠻力真是不可議的驚人。

  • (黑白想)聖誕布丁

    (黑白想)聖誕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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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來源:pinkys-pantry.co.uk

     

    一個週末去朋友開的賣酒門市,和幾個在G小城認識的老朋友們喝酒吃點心聊天,Fan帶來了個英國友人,一聊之下很巧,原來他來自Newcastle,我一開始學英文的城市。聽到我在Newcastle學英文,他笑壞了,覺得很妙,怎麼會跑到那裡去學英文?二人交流了北英格蘭景點文化口音的笑點,他問我,可有印象深刻的英國食物。

     

    我毫不考慮的回答,甜點。各式各樣的家常甜點,好吃得讓人回味再三。他又問,那有什麼不喜歡的甜點嗎?

     

    喔!有,Christmas pudding,聖誕布丁。

     

    那真的是恐怖的難吃,而且更讓人困惑的,製作過程他媽的麻煩。說實話,到底多少英國人會喜歡吃那玩意兒?

     

    英國朋友笑得更大聲了,回答:說實話,真的不多。

     

    在場的朋友們都笑了出來。


    第一次知道聖誕布丁這傳統英國節慶甜點,倒不是從英國媽媽那知道的,我都是夏天去拜訪她。是在北法時,九月的一個涼爽午後,當了一下午的臨時保母,把小朋友帶回去時,看到Jo正拿著噴霧器,細細的把不知名液體噴向盤子上一坨黑黑的玩意兒,整個室內立刻充滿酒香。


    「這是什麼?」我很好奇的問。


    「聖誕布丁。」Jo噴好後,把一邊的薄棉布也噴溼,蓋住那塊聖誕布丁。


    「離聖誕節還有三個多月,現在就做不會太早嗎?而且妳噴的是什麼酒?」我吸了口氣,只覺得酒香濃郁。


    「太早?我還覺得有點晚呢。」Jo笑 :「更傳統講究的食譜,至少九個月到半年前就要開始做。然後每一二天就要噴一次白蘭地,要很耐性的餵它,它才會呈現最最迷人的美味。等到要吃的時候,淋上最後一大匙白蘭地,點火,配白蘭地奶油一起吃。這才是真正的英國傳統聖誕甜點啊。」


    「哇…這麼講究啊。聽起來好好吃喔!」我開始覺得這坨黑黑的玩意散發著不一樣的氣質:「裡頭有什麼材料啊?」


    「好吃的材料,好好期待吧,我一定留一塊給妳。」Jo對我眨眨眼,抱小孩洗澡去了。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只要去Jo那裡就會看一下那塊聖誕布丁。Jo在餵噴白蘭地時的神情非常的專注而喜悅,表情非常柔和開心。我對這塊聖誕布丁的期望隨著氣溫的轉低,越來越高漲。


    終於,十二月二十三日,Jo送來一塊聖誕布丁,連同她自己做好的白蘭地奶油,細細交待如何澆淋白蘭地,點火,然後一定要澆白蘭地奶油一起入口。


    工作忙一段落後,我看著聖誕布丁被端了出來,很開心的和孩子們拉了椅子圍著坐好。看到聖誕布丁上淋了好大一匙白蘭地,點火,黑黑的布丁冒著藍紅色火焰,孩子們很高興的拍手歡呼,氣氛熱烈到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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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來源:www.telegraph.co.uk

     

    火熄後,開始分切布丁,我累積了三個多月的期待此時終於再也克制不住,一伸手,拿了個最大塊的,淋了好大一匙白蘭地奶油,開開心心的吃了一口。

     

    哭……夭……啊……英國人做這玩意兒來當殺人凶器嗎?????

     

    聖誕布丁本身甜得不可思議,一入口舌根立刻發酸,配上白蘭地奶油簡直雪上加霜。而且口感又黏又硬,咬幾下覺得腮幫子就痠了起來。Bloody hell…這是我期待了三個多月的甜點嗎?


    「妳不是不怎樣愛吃甜的東西嗎?還拿這麼一大塊,這麼喜歡吃聖誕布丁啊。」


    我很勉強的把口中的聖誕布丁吞了進去,再也沒有勇氣吞第二口。心裡充斥著期待過高後的失落,非常鬱悶,實在很想立刻把手上的聖誕布丁丟到垃圾桶裡,可是想到Jo這麼細心做了三四個月,丟到垃圾桶未免失禮,只好盯著那塊缺了一角的聖誕布丁,拿起旁邊的開水猛灌,想要沖淡舌根因為過甜而產生的酸氣。


    第二天遇到Jo,她問我喜不喜歡聖誕布丁?


    我也反問她,那妳喜歡嗎?


    Jo大笑出來:不,我不喜歡,太甜太硬了,會做它只是因為聖誕節缺了它,好像就不像聖誕節了。


    我一副那就不要問我的表情,Jo笑得更大聲了。


    Jo追了一句:我可是等了三個月,終於整到妳了。


    我笑了出來,真是誤會了。原來她噴白蘭地時愉快神情,是因為可以整到我的緣故,不是因為做甜點會產生快樂的情緒啊。


    這是我跟聖誕布丁的初次交手,輸得一蹋糊塗。而且從此之後沒再吃過它,心靈陰影啊。

  • (黑白想)英國媽媽和蘋果奶酥派

    (黑白想)英國媽媽和蘋果奶酥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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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次看到這座橋心情都很複雜,跟看到機場差不多。回家了,或離家。

     

    我第一個會做的甜點,是蘋果酥奶酥派。

     

    英國媽媽教我的。

     

    我其實第一次去英國是非常害怕的,雖然英國爸媽是我爸媽的好朋友(需要中間透過人翻譯的好朋友),但其實我只有在十歲時見過英國爸爸一面,更糟的是,我對於這個金髮白膚高鼻的阿伯一點印象也沒有。雖然那時因為工作上的關係,每天通傳真,但都是公事上的,偶爾問候我父母,我制式而禮貌的回答他們都好,關係仍很陌生。所以當我決定去英國遊學時,他們極力的邀我住他們家,有人就近照顧比較好,而我為了讓父母安心,也答應,但,惶惶不安。

     

    這樣的不安在抵達愛丁堡機場見到英國爸爸後,並沒有改善,緊張加上陌生,讓原本已經半青不熟的英文完全進入化零的程度,英國爸爸是個典型沈靜不多話的紳士,氣質很好,臉孔也很慈祥,感覺得出他已經盡力放緩講話的速度和單字的難度,但顯然我的不安也感染到他身上去,我越一臉茫然,他就越緊張,感覺到他越緊張,我就越慌,到最後全車都沈默下來,我幾乎想立刻下車轉回機場馬上回台灣。

     

    到了他們位於Berwick的家,下車後,英國爸爸幫我把行李提進房子,簡單的解釋,他的妻子剛好出去買菜,馬上就回來。

     

    我坐在廚房的椅子上,和一起去的朋友面面相覷。一個英國爸爸已經溝通不順,又加上他妻子,才第一天就這般慘狀,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還在胡思亂想之際,英國媽媽二手提著大大小小的塑膠袋,一陣風的掃進了廚房。

     

    我還沒反應到發生什麼事,甚至來不及站起來,英國媽媽帥氣的把手上的東西全丟到桌上,一個胖胖暖暖的懷抱罩住了我。

     

    「等好久了,一直想看看妳長大後的樣子,怎麼比我想像中要高啊!我以為會小小一隻說。」

     

    閉塞一整天的耳朵突然打開似的,我居然聽懂英國媽媽在說什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接下來也沒有我開口的餘地,英國媽媽喳喳呼呼的交待兒子要把我們的行李拿上去,她帶我們去她精心幫我們佈置的房間,介紹家裡的格局,日常食物用品在那裡。然後又帶我們回到廚房。

     

    「好了,現在是喝茶吃點心的時間。」她把水壺放到熱坑上,燒滾。

     

    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很奇怪,有些人天天見面天天相處,最多的交集就是點頭招呼,永遠在緣份未到的位置;有些人即使第一次見面,就會讓你立刻懈下心防,想更多了解他親近他。我見到英國媽媽第一眼,她給我的第一個擁抱,我們二個的緣份,註定就是一輩子的。

     

    從這間廚房開始,每一道料理,每一次的相見,每一次的通話,每一份禮物,每一聲問候中,一針一線的迅速縫製交疊,變成一張牢不可破的親情網我們沒有血緣,但是是彼此的家人。

     

    而我會做的第一種甜點,也是她教我的,Apple crumble,蘋果奶酥派。

     

    「去拿麵粉,麵粉,F.L.O.U.R,不是花,袋子上面有寫,看到沒?」她總是邊替蘋果削皮切塊時邊教我英文和做點心:「然後去拿糖,這個妳認得了,奶油也拿出來,然後量,奶油和糖一樣重,麵粉是二倍重。放在透明大盆子裡,然後把麵粉糖和奶油混和起來,捏成小小的粗粒,粗粒-C.R.U.M.B.L.E。這個單字記下來。」

     

    邊教做甜點,邊教新的單字,她會細細詢問今天上課的過程,老師教了什麼?有什麼不懂的嗎?班上有幾個同學?都來自什麼國家?相處起來如何,目的不是八卦,而是要多一點讓我們練習英文的機會。

     

    漸漸的,我的英文程度略進步了些,開始聊得更深入,她告訴她小時候的生活,和英國爸爸交往的過程,婚後和丈夫外派至東南亞國家的日子,還有喪子之痛。我和她聊起跟自己母親間相處的矛盾,很想親近卻找不到模式,知道自己應該先改變卻不知從何開始,對未來的茫然,和不知自己的價值在那的困惑。

     

    我總是適時的在她聊到過往的傷痛時,默默的遞上面紙,端上一杯她一向喜歡的,奶二茶八比例的奶茶;而英國媽媽容忍我當年不成熟的想法和言語,耐性的聽著,拍拍我,轉換各種角度分析安慰著我。直到整個屋子彌漫著蘋果的甜酸和肉桂那股厚實富郁的香氣時,我們停下談話,把烤好的蘋果奶酥派拿出來,英國媽媽會拿湯匙挖一小角,確定裡奶酥下的蘋果塊都烤透了,然後放在陰涼處降溫休息,讓上層的奶酥和下面的蘋果味道可以更融和些。

     

    做好的蘋果派通常都是做晚餐後的甜點,不過近廚者先食,我們二個總是偷挖一小碗,從冰箱拿出冰涼涼的double cream,澆到剛烤好熱呼呼的蘋果奶酥上,二個人邊吃,笑得賊賊,享受偷食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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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被這甜點餵得肥肥。


    最後一次離開歐洲,我其實沒有想到我會這麼久才又踏上那塊土地。我和英國媽媽不時的通電話,我也是一年又一年的延後去英國的計畫,直到那一天,和英國媽媽在通電話時,我提到想把六月份的英國行再延遲到九月時,向來都跟我說妳什麼時候來都歡迎的英國媽媽,聲音黯淡了下去。

     

    「妳去年也這樣說,三月要來延到六月,六月時說因為四五月時和你媽媽去了那裡玩,所以延到九月,到了九月說反正離你們中國新年也不遠,那時假多,不用請那麼多假。結果到了過年,妳就說太冷了不然三月再來好了。」

     

    我有點困窘,感覺自己像放羊的孩子。

     

    「親愛的,我很想念妳,妳雖然常打電話寫email寄禮物給我,可是我還是很想見妳,妳是妳父母的女兒,但是妳也是我女兒喔,記不記得?」她柔聲的請求:「我是個有了年紀又一堆毛病,但是很想念妳的老女人,好不好,不要再延了,夏天過來吧。那時天氣正好,我們可以去那裡旅行個幾天,或者,在家裡做甜點聊天也很好,好不好?機票錢貴沒有關係,我幫妳出。」

     

    「妳……」我硬捱住湧入鼻腔的酸意,深深吸了口氣:「英國媽媽,新招喔!居然裝可憐,這是我家happy專用的招術耶。」

     

    「嘿嘿,我們都是獅子座啊。」英國媽媽大概也覺得自己講著講著快掉淚,跟著我轉換氣氛。

     

    然後,草苺的新書出版了,當我看到尚媽媽和藍苺起士蛋糕時,邊看文章,英國媽媽和尚媽媽的影子不斷重覆交錯,我的心扭擠成一團,疼痛不已。我決定,英國之行計畫不再延遲,七月出發。

     

    而且,不只英國媽媽想念我,我也很想念她。那間在英蘇格蘭邊界的大房子,夏天花園裡各式成熟的黑紅白醋栗鵝苺覆盆子小野苺還有蘋果樹,總是塞得實實滿滿的冰箱,永遠都暖呼呼的廚房,一個胖胖的身影,在那裡,做菜整理帳單菜色,拿著電話跟我聊天。或者在火車上,當看到Berwick那座美麗的出海口老橋時,不遠的月台,同樣胖胖的身影站在那裡,殷殷期盼著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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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上看到的老橋

     

    所以,珍惜當下。今年夏天,我不用再頻頻看著各個甜點店或餐廳裡的蘋果派,嫌它們做得都不如英國媽媽的美味。

     

    準備好手帕衛生紙,英國媽媽,我來了。

  • (黑白想)筒仔米糕

    昨天和酒國幫的好友們聚會,聊啊聊的,聊到了外國旅客對於台灣小吃的讚賞,我突然想到前一陣子收到在法國求學時認識的丹麥同學,寫來的EMAIL

     

    很簡單的通知他換了工作,薪水多三成,從丹麥小鎮調到了倫敦這個繁華大都市,一切都好,大家若有空去倫敦玩可以找他喝二杯他會請第一輪。然後句末不忘一句:「倫敦各國美食都找得到,可惜還是找不到當年在你那吃到的美味sticky rice cake.

     

    還在cake,真是打死不改。

     

    在法國念書時,有一陣子報告無比多,在法國念書的人大體有類似的切身之痛。法國人假期多,為了讓人在假期中充分「體會」何謂放假,所以放假前一個星期,大家已經在蘊釀放假的情緒,所有的動作像是調慢似的,每個人嘴角都是上揚的,整個學校充斥著準備放假的的快樂氛圍。

     

    在這麼輕鬆愉快的氣氛之下,老師們也都會很識相的,什麼十萬火急的報告功課考試通通不會先預告學生,一切等放假後再說。

     

    等到假期完畢,整個學校的氣氛就像搭遊樂園的自由落體,從天堂直接跟十八層地獄報到。老師不會管他有沒有教到,你做不做得完,反正就是一股腦把考試/作業/報告的完成期限交待完,二手拍拍,你可以不交報告/作業/通過考試,那是你的自由,但不要忘記我有當掉你的權利。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無頭蒼蠅式的忙亂,找人同組/分配工作/找資料/小組討論/資料整理/寫下感想/再小組討論/修正/整組的報告資料歸納條列/擠出可以見人的報告短短時間內要完成五六組報告,還不含作業和考試。一次還在同學家做報告做到半夜二點,電車早休班,在寒風中踏著帶雪漬的路走回家,整個小城像被同時按掉開關,靜到連自己的呼吸聲都一清二楚。

     

    一次週末,實在是報告多到做不完,不得不打破往常週末行程,把同學邀來家裡一起做報告。那次和二個北歐男生一個上海女孩同組,北歐同學分別來自挪威和丹麥,要不是因為報告同組,我這裡對酒精過敏的人其實跟這些混吧強咖很少有交集。

     

    其實在G小城,不少的週末都在聚餐上度過。便當男是少數我遇到以買菜做菜來舒壓的男生之一,每到週末,他的行程表就是起床-煮早餐-吃早餐-煮午餐-吃午餐-超市買菜-煮晚餐-找大家一起吃晚餐,我和鳥妹妹通常是他的二大助手。這次為了報告只好忍痛暫時請辭助手工作,不過便當男不愧是天生爸爸阿兄的料,我們討論七點多時,便當男發揮台灣人好客的本性,派人來叫:「叫同學一起來吃飯吧,飯菜都做好了。」

     

    丹麥同學跟我說,走進對面公寓那瞬間的景像,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滿屋子的台灣人,然後一個大桌子裡堆著滿滿的食物,根本沒有空間放餐具,每個人不管坐著站著,每個人手上都拿著筷子和碗,感覺好像每個人都餓了很久似的,空氣中都嗅得出飢餓。然後明明桌子已經沒什麼空間,站在廚房的男生好像仍煮不停似的,四個電盤全開,在那切洗煮弄,像是不把餐桌壓垮勢不罷休。一喊開動,明明每個人手上拿的是筷子-使用上超高難度的餐具,但好像完全不影響大家進食的速度,台灣人很能吃,不但能吃,而且還吃很快,沒有人在吃飯期間聊天,嘴巴不停的嚼嚼嚼,動作慢一點就會吃不到食物似的,整個空間的氣氛拉得很緊,立刻就覺得有壓力。

     

    我聽他形容時哈哈大笑,這的確是當時大家週末聚會的情景,便當男煮菜如果不限制他,通常是十幾道菜以上,家裡的鍋子盤子通通要搬出來,搞得像辦桌。不過我只記得當時這二個高頭大馬的北歐男生,一進門,立刻被整屋子的台灣人挫到,龜縮的像對任人擺佈的小白兔,我給了他們碗和叉子,忍著餓,跟他們一道一道描述眼前的台灣美食。

     

    他們聽了一輪之外,還不太能決定倒底要吃什麼時,便當男又上菜了。

     

    夭壽,十二人份用大同電鍋蒸出來的筒仔米糕。

     

    「聞起來不錯,這是什麼?」

     

    「糯米,黏性很重的米,用蝦米和乾香菇爆香,加米去炒,淋上醬油糖酒調好的醬料拌勻,再拿去鍋子蒸。很傳統的台灣小吃。」

     

    「像個大蛋糕。」

     

    「這不是蛋糕!你們要不要試試?」

     

    二個人點點頭,聽起來裡頭都是安全範圍內的食材,我給他們添了一小碗,淋上一點便當男的特調甜辣醬,二人試探性的吃了一口,雙眼突然亮了起來。

     

    「蛋糕好好吃!」

     

    「這不是蛋糕!」二個歪果忍講不聽。

     

    二人顯然沒聽入耳,迅速的吃完碗裡的筒仔米糕後,立刻又要了一大碗。

     

    從此之後,他們在學校看到我,永遠只會揶揄我這句。

     

    「我們什麼時候還有大蛋糕吃?」

     

    搞得其他同學以為我很會烤蛋糕,紛紛詢問,然後二個大男生在那眉飛色舞的形容當天「蛋糕」多麼的與眾不同多麼的美味。不時還投給我想要吃「蛋糕」的冀盼眼神。

     

    一直到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不停的在問。

     

    忍不住翻了白眼,回信時附了一句:「已附上翻譯過後的食譜給你,去約會一個會煮飯的台灣女人吧,再不然最後的提議,飛來台灣,我保証讓你每天三餐被它糾纏。」

     

    「哇,那才叫放假嘛!」

     

    翻白眼。

     

    美食果然是最好的外交家。

  • (黑白想)爆米花

    (黑白想)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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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墾丁看外婆,剛好表舅也帶了朋友一起去墾丁玩,留下三大桶一小包的爆米花,我瞥了一眼。噫….爆米花。

     

    小時候不吃的零食不多,但我對爆米花有種很複雜的情緒,一直覺得爆米花是一種騙人的零食-聞起來很香,但吃到嘴裡也就是那樣,除了奶油香氣外什麼也無,沒什麼咬感也沒什麼味道,平平板板的,然後不時要從嘴巴清出薄薄的膜,像是不小心含到了小片的塑膠片,更不喜歡了。

     

    不過有一陣子我還是蠻常買爆米花,不過不太吃,吃了幾個就放在一邊。因為喜歡同班的男同學。

     

    那個年紀其實什麼都不懂,印象中我原本和那男同學交情很好,我第一次看鏡花緣還是他從他妹的房間偷拿出來借我看的,男同學功課普通,但書法寫得極好,畫畫勞作都很強,剛好便宜到我這個遇到美術只會鬼畫符的女生,每次上書法課或美術課就直催對方動作快點,不用做那麼漂亮反正老師一定給你最高分啦。然後他一樣是很沈穩,帶著一點無奈的笑容,加速了手上的動作,然後把我的作業完成。還得聽我在那指揮:不要那麼認真,弄醜一點,寫那麼漂亮老師會發現不是我弄的。

     

    不知道何時開始,男同學對我淡漠起來,沒有吵架沒有惡言相向,突然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就算座位排在一起他也當我像空氣一樣。這對那時心思像空心菜一樣從頭通到尾的我,非常的不能適應。為什麼呢?我有做錯什麼事嗎?為什麼他不理我了呢?

     

    人性沒有本善或本惡,真的是本賤,失去後才會反省自己。我那時才覺得好像有點喜歡那男同學,可是他已經不理我,越想越難過,向來很開心的童年開始有了第一個屬於自己的秘密煩惱。

     

    這問題很長的時間都是沒有解答的。沒多久,我看到男同學父母在樓下的菜市場擺攤賣起了柳橙汁和爆米花,擺攤和收攤時,男同學都會出來幫父母收拾,我總是在四樓的家裡靠著窗戶看,一直到他們放好東西進入家門為止。

     

    當然,看久了一定會被發現,男同學幾乎是完全不抬頭打招呼的。倒是他的父母人很和藹,對於我這個在偷窺的小女生常常會微笑示意點個頭,每次他們跟我打招呼時我都有點手足無措,臉紅又尷尬,身體像從冰箱剛拿出來準備解凍的肉品,只能僵硬在當場。回應也不是不回應也很怪,進退不得。

     

    如果手上有零用錢,我偶爾會下去跟男同學的父母買杯柳丁汁或爆米花。柳丁汁沒問題,三二下就解決。倒是爆米花一直都不喜歡,那麼誘人的香氣,吃在嘴巴裡卻有一點說不出的失落,總讓我想起男同學很冷淡的態度,吃了幾個,放到一邊。久而久之,就不太吃爆米花了。

     

    表舅留下的爆米花有三種口味,原味、焦糖牛奶和苦甜巧克力。我開了蓋子,即使有密封住,屬於爆米花那股帶著奶油的甜美香氣仍直灌鼻腔中,突然一下子又想起小時候那段什麼味道都淺淺的暗戀。

     

    「姐姐,那個很好吃喔。我有吃過。」小表弟一副專家的模樣。

     

    「真的嗎?那個口味比較好吃?」

     

    「都很好吃啊!」表弟抓抓頭,鄉下的孩子零食選擇不多,有什麼吃什麼,不會像都市孩子挑三揀四的。

     

    「那,我們開巧克力的來吃好了。」我把苦甜巧克力拆開,室內立刻一陣巧克力奶油香。

     

    我丟了一個爆米花入口。

     

    還是一樣的迷人香氣,印象中平板的味道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巧克力的甜蜜,苦味一絲絲若隱若現,好像一直引誘人拿下一個。我立刻大大的驚豔。

     

    「真的,現在的爆米花怎麼那麼好吃啊,來來來,一起來吃。」我招呼三個表弟妹們來拿。

     

    表弟妹很開心的一拿一大把,吃得津津有味。

     

    男同學的父母後來從菜市場出來,到士林夜市擺攤。大概是我那時偷看的樣子讓他們印象深刻,我過去買果汁時都會跟我聊天招呼,後來才明白,那時他們突然一下子家道中落,伯父伯母不得不辭掉當時的工作出來擺攤賺更多的錢來補債務。不想讓孩子們擔心所以沒說明,男同學始終覺得原本從書香之家變成要到市場擺攤非常淪落,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非常的彆扭。或者也是因為這樣,才會突然一夕之間態度丕變。

     

    我現在反而更男同學的父母比較要好,每次去士林夜市時一定去打個招呼。我對於能伸能屈的人非常的尊敬,伯父伯母雖然擺攤多年,仍是帶著點書卷氣,伯父缺了門牙的笑容很親切,每次去買果汁沒有一次願意收錢,搞得我每次去一定用我吃飽了喝足了不要麻煩了來應對。在國外念書時回台,也會拿點小禮物過去。反而是男同學,算一算居然也快十年不見了。

     

    我爆米花一個接一個不停的塞入口,突然發現,我其實不討厭爆米花,調味得宜,我還不是停不了嘴的一直吃。

     

    我只是從來沒發現自己沒有和自己和解過。即使知道了男同學那時不理我的原因,並不是我個人的因素,但我抗拒爆米花太久了,已經太習慣了。

     

    這桶甜美的爆米花,我一路從墾丁吃回桃園,看著空空如也的桶子。我笑了。

     

    我終於和爆米花和解。

  • (黑白想)跳火車

    很多時候,我常常搞不清我有時天外飛來一筆的怪念頭.


    小時候的我,在長輩面前是列為「乖」字級的小女生.跟cin弟的難搞比起來,大人都認為cin弟雖然皮又「搞筋」,動不動去挑戰大人的權威,但將來一定是個聰明反應快的孩子,難免就會將注意力多放在他身上一點.對於我,往往就是一句「乖也不錯,笨一點懶一點的孩子比較有福氣.」除了會提醒我不要去那些危險的地方或做些危險的事外,他們大體很放心我這個乖孩子不會做出什麼奇奇怪怪離經叛道的吊詭事.

    事實上,這點是連cin弟自小都氣到大的,因為其實我骨子裡並不如外表般乖靜,不反抗大人是因為懶.跟大人頂嘴反抗到最後倒楣的還不是自己,而且往往想要的東西或想做的事情反而更達不成,與其花那麼大的力氣又哭又吵,還要換來一頓竹筍炒肉絲,不如把力氣省下來裝乖,等到大人的注意力分散掉以後,想做什麼壞事,再來從長計議也不遲.

    因為是老大的關係,加上自小方向感就特別好,大人只要教過我怎麼走路怎麼坐公車火車,很少需要再教第二次,幾乎大人在教過我後,就會直接由我再帶著cin弟闖.而這件神來一筆的怪念頭,就在我住在石牌,發生在北淡線的火車上面.(今天的淡水捷運線.)


    cin娘有打麻將的嗜好,而牌友大多在台北後火車站附近(今天的台汽北站).有時cin娘一早就出門,而我下課後,則再帶著cin弟搭火車去台北找娘去.


    車程不長,半小時左右,我常常會坐著坐著就發愣起來,直到過了雙連站後才會開始集中精神慢慢帶著cin弟踱步到車門旁準備下車.一天,火車如同往常放慢了速度駛進了火車站,我怵地眼睛一亮.

    我看到幾個大哥哥,在火車速度越來越慢快靠站時,很瀟灑的一躍而下,足略點地後,輕鬆的往後車站出口走去.

    「哇…好帥喔!」年紀甚小的我突然產生一種奇怪的崇拜情緒,覺得電視裡那個飛來飛去的楚留香大俠活生生出現在眼前般,我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對啊!他們好厲害喔!」當時同樣也迷楚留香的cin弟跟著崇仰.


    比較正常的孩子,通常會以類似對話為結尾.但我那時大俠崇拜情緒已被點燃,一股奇怪的燥動油然升起,突然脫口而出.

    「我下次也要試看看跳火車.」


    「我也要我也要!」cin弟一臉歡欣的跟著鼓譟.


    就此,我們二個決定大計,下次再坐火車來找娘時,一定要試試這似乎頗為簡單的輕功大法.

    沒二天,我和cin弟又有搭火車的機會.這次我不再像以往一樣只會默默的坐在位置上看著一再重覆的風景,反而是心情不斷的激盪起伏,覺得今天真是重要的一天,搞不好台灣就此又出現一個年紀最輕的小女俠(我知道我蠢,但誰沒有荒唐少年時?)

    熟悉的站名一個一個過去,雙連站過去後,我和cin弟迫不及待的衝到火車門旁,一如以往,還是有幾個大哥哥輕易的跳下點地閃人,好不容易只剩我和cin弟站在門旁了,我九分興奮一分猶疑,轉頭對cin弟說.


    「那我要跳囉!」


    「好!姐姐加油!」向來跟我很能吵的cin弟難得當起啦啦隊,大聲的喊了好幾次加油.

     於是乎,歷史性的一刻來臨,我撇開那一分的猶疑一躍而下…

    碰!


    滾滾滾滾滾!


    是的,台灣最年輕的女俠並沒有因此產生,反而是我因為著地後受不住衝力,一個踉蹌後撲跌在地下外帶滾了幾圈,手臂一陣麻涼.一看,右手臂一片擦傷外帶點點血絲,不是太嚴重的傷,但很痛,但問題是我心知肚明是自己幹白痴事,沒臉哭叫,又怕車站旁有別人發現,硬忍著痛速速站起.

    Cin弟看到我的慘狀後,之前的雄心壯志立刻消弭於無形,俗啦的等火車完全停止後才乖乖下車,快快跑到負傷姐姐的旁邊,很同情的瞥了瞥我手臂上的擦傷.

    我們先找了後火車站的廁所把傷口的泥沙洗淨,用衛生紙清掉血絲後,讓傷口看起來比較沒那麼精采,才提著一顆怕被cin娘罵的心,到了cin娘打麻將的阿桑家.

    也好在,cin娘當時正贏到眼紅,看了我傷口一眼,只問.

    「啊是按怎?手那ㄟ安呢?」

    「啊某注意,跌倒啦!」我小小聲,悶悶的回應.心下暗自慶幸cin娘正忙著,沒空打破砂鍋問到底,啊不然被罵事小,被這麼多看我長大的阿桑知道我這乖小孩居然幹下此等危險白痴事,只怕不是一次輪番圍念可以了事的.

    也虧得我天生皮厚肉粗恢復能力好,沒幾天,傷口癒合得很快,就只剩淺淺的痂疤,過沒多久,連疤痕也看不到.


    然後呢?


    我承認,不認輸也是我不太好的個性之一.

    我並沒有因此記得教訓知道跳火車是件危險的事情,傷口好了之後,我又失敗了一次,第三次,我終於成就了我的女俠夢.

    但沒多久,在一次著地成功後,剛好被列車長逮到,這個阿伯站在火車上,扯開嗓門大吼.


    「妳這小朋友,誰教妳這個的啊!很危險妳知不知道啊,$#@$%&*#」


    只可惜我早低著頭速速離開現場,從此,沒再玩過跳火車的遊戲了.

    結論:小朋友,阿姨當年年紀小不懂事,沒練過不可以亂跳火車喔。(一群媽媽狂K:是連跳都不可以跳,這是危險動作不可以做)是是是,小朋友要聽媽媽的話!!!

     

  • (黑白想)出去走一走

    因為一貫的優良教育系統傳承下來,cin婆信奉的是棒下出孝子,cin娘是她六個孩子裡惟一的女兒,自然而然把此信念傳承得淋漓盡至。加上我和cin弟也不是什麼人性本善的代表,大人眼前還知道節制,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就有如脫韁野馬,大惡不至於做,但小頑皮就總是接連不斷,所以吃棍子的次數還真是數都數不盡。

     

    Cin娘沒有什麼一事不二罰的原則,通常都是怒吼一聲把我們叫過去,叫我們伸手咻咻咻就是一連十幾下打下來,武器從衣架木條到最後的終極武器-自家公司賣的塑膠軟管都有(這個真正夭壽痛,皮厚如cin弟什麼都打不怕,惟獨看到這塑膠軟管就快滲尿,每次看到它就想辦法藏起來),然後半蹲(我最怕這個,寧可多打幾下作數),再來就是永無止盡的精神訓話,cin娘可以從怒吼→循循善誘→話當年→到聲淚俱下,一頓排頭下來大概要耗掉二三個小時,大人小孩全都累癱,是夜大家都睡得呼呼響。

     

    一次真的頑皮得太嚴重,以上SOP流程已經不足以消去cin娘滿腹的怒火,整個程續跑完後我和cin弟看老木還是臉色鐵青,全都朔朔發抖,不知道cin娘又要出什麼奇招?

     

    Cin娘連珠炮的臭罵後,把我們二個拽了出去,鐵門轟一聲的關上。

     

    「再皮啊,愛玩是不是,有本事就不要回來,通通給我死出去。」cin娘的嗓門真不是蓋的,透過二扇門傳過來,威力可比核子彈。

     

    我和cin弟面面相趨,這下真的手足無措。

     

    眼巴巴的看著緊閉的門,此刻誰都沒膽去敲門探老木的心情,十分鐘過後,門裡頭再也沒聲響,完了,老木真的要把我們趕出去了….

     

    「喂,怎麼辦?老媽真的把我們趕出去了耶。」我捅了一下cin弟,平常再容易吵架,此刻也只剩下這個可商量的盟友了。

     

    「嗯cin弟平常打罵不怕,但顯然這次也被挫到,臉上還是力圖鎮靜:「那不然,先出去走走好了,不然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我摸摸口袋,大概還有幾個銅板在身上,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點點頭,跟cin弟下樓「出去走走」了。

     

    不過這樣一頓挨打下來,就算呼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玩什麼吃什麼不用怕大人責罵,但也實在沒什麼心情,和cin弟在路上茫茫然的走了一個小時後,天也黑了腳也痠了,二人嘆口氣,還是乖乖回家,站在家門外頭總比在路上閒晃好吧。說不定此刻cin娘也氣消了。

     

    小孩的想法總是很天真,才接近家門,就聽到cin娘氣急敗壞帶著哭腔的聲音,cin娘不但氣沒消,反而滿臉眼淚鼻涕齊噴,當場把我和cin弟嚇到僵直完了,老木不但氣沒消,好像還更嚴重了。

     

    「你們二個是跑到那裡去?誰叫你們亂跑的。」

     

    「啊妳不是說叫我們死死出去嗎?」我很困難的把聲音擠出來,老木還在生氣時很恐怖啊。

     

    「我cin娘呆了一下,三秒鐘後又怒吼:「叫你們死死出去是叫你們在門外站好,誰叫你們到外面鬼混,#$%@&%$#,下次給我記得,死死出去就是在外頭罰站,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此次棒下出孝子戲碼總算落幕。

     

    不過從此以後cin娘就很少用「死死出去」這一招了。

     

    唉~要講清楚嘛!大人小孩對於「死死出去」的認知是差很大的。 

  • (黑白想) 花瓶與血型

     我之前先看漫畫,已經笑得很厲害。A型小朋友的反應讓我想到法國室友鳥妹妹,非常規矩,常常擔心東擔心西,一有意外當下絕對驚慌,久久無法恢復正常。

    AB型的怪咖我身邊就有二個,嗯…想法果然很奇特,和他們在一起久了都像半個外星人。

    請珍惜B型的朋友,但小心B型的員工或小朋友互相遮掩過錯。不過看到這想到念小學時,有個男同學,國文考了五十分,全班最低分,我在旁邊很同情的看著他,他呆了幾秒後哈哈大笑說:我要把考卷燒掉,這樣我媽媽就不知道我考五十分。

    不知道他是不是B型人…

    O型人就真的很愛說教,說正義感強倒還好,自己很愛念倒是。為什麼知道,因為我是O型人啊~(學AB型人撲蝴蝶)

    大家笑一笑吧。

     漫畫版網址

    http://blog.xuite.net/osaki99/blog/17972900

     

    影片真人版。

     

     

  • (黑白想)打字機

    (黑白想)打字機

    在醫學科技進步神速的年代,年紀不再是表面上看得出來的東西。

     

    都從很小的細節上看出。

     

    「咦,妳中打用倉頡拚字啊,好快好復古喔。」去機場報關行送資料時,時間緊迫小姐打字太慢,我接手啪啪啪的打完。小姐一臉崇拜的說出這句話

     

    好復古喔好復古喔好復古喔~(腦中不停盤旋這四個字)

     

    「現在年輕人會打倉頡的人很少了耶。」這算稱讚嗎?

     

    「我跟妳打賭,妳的年紀恐怕要比我小很多。」現是是三年一代溝的年代,這小姐跟我隔著二條大水溝。小姐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再講個更復古一點的,我英打不是用電腦學的,是打字機練的。」

     

    「打字機?紅磨坊裡男主角拿來寫作的東西嗎?好復古好復古好復古。」年輕小姐又哇哇叫起來了。

     

    我大概是趕到英打用打字機練倒數的幾代。

     

    念的是商專,打字是必修科目之一。剛入校時除了制服必買,還有打字機。

     

    打字課是有另設的打字教室,二間,每間裡頭有六七十台打字機。跟自己買在家裡用的手提式打字機可以單手提起不同,非常重,二個男生才有可能搬動一台,地震一來被打字機砸到頭不死也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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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得有點像這個樣子。不過很重,一台有八九公斤。

     

    打字課除了訓練打字,也是很好訓練專注力的時候。用打字機打字是沒法像電腦打字一樣印返回或修改,起手無回,錯就是錯。而且如果一字錯就很容易字字錯,平常練習還好,考試時簡直要命,打錯字的當下得壓抑心中的慌張逼迫自己全神貫注,否則錯字就像推骨牌一樣一直出現,越慌越錯越多,信心全被打散。

     

    而且極吵,一台打字機就夠惹人心煩,想像五六十台打字機同時響起時,像千軍萬馬紛踏而來,打字課五十分鐘結束,一出教室耳內還留有嗡嗡的餘鳴聲。考試時這聲音更是像催快符似的,別人都打這麼快,你打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指頭按到痠痛發抖卻不敢絲毫有慢下來的念頭。

     

    其實並不是別人打很快,而是自己嚇自己。(五專同學說很像同時有五六十人在不同時候彈起黃蜂進行曲的感覺。我立刻笑出來,頗貼切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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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不到那時的打字教室照片,從古狗大神那抓一張,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

     

    舊式的打字機按鍵很重,打久了手指頭都很有力。記得後來學中打時就用電腦,大家一時改不過來,鍵盤按得霹靂叭啦響,老師還得一再叮嚀小力一點,輕輕按字就出來了,不要這麼拚性命。

     

    後來看朋友學琴時被老師嫌手指頭力量不夠,提了個歪主意,何不用打字機練英打,半年下來保証手指頭孔武有力。敲什麼破什麼。

     

    這篇果然很發思古之悠情啊~現在打字機已經少見,就算買回來,也是供在家裡當古董裝飾品吧。